杜甫五排《暮冬送苏四郎徯兵曹适桂州》读记

（小河西）

这首诗作于大历四年（769）冬，时杜甫居潭州。苏四郎徯：苏徯。杜甫在夔州有七古《君不见简苏徯》、五古《赠苏四徯》、五排《别苏徯》等。其中《别苏徯》原注：“赴湖南幕”。据诗题意，在湖南幕任兵曹参军的苏徯要去桂州，杜甫以此诗相送。

暮冬送苏四郎徯兵曹适桂州（杜甫）

飘飘苏季子，六印佩何迟？早作诸侯客，兼工古体诗。

尔贤埋照久，余病长年悲。卢绾须征日，楼兰要斩时。

岁阳初盛动，王化久磷缁。为入苍梧庙，看云哭九疑。

飘飘：《七启》（魏-曹植）：“志飘飘焉，峣峣焉，似若狭六合而隘九州。”《谢赵王示新诗启》（北周-庾信）：“落落词高，飘飘意远。”

苏季子、六印：《史记-苏秦列传》：“于是，六国比合而并力焉。苏秦为从约长，并相六国。……苏秦喟然叹曰：'此一人之身，富贵则亲戚畏惧之，贫贱则轻易之，况众人乎！且使我有雒阳负郭田二顷，吾岂能佩六国相印乎？’”《魏郡太守上党苗公德政碑》（唐-王维）：“苏公佩印，始归乡里尽欢；疏傅散金，不与子孙为计。”

埋照：韬光（喻匿迹不使显露）。《阮步兵》（南朝宋-颜延之：“沉醉似埋照，寓辞类讬讽。”《片玉篇》（唐-钱起）：“空山埋照凡几年，古色苍痕宛自然。”

卢绾须征：《汉书-卢绾传》：“汉既斩豨，其裨将降，言燕王绾使范齐通计谋豨所。上使使召绾，绾称病。……其左右皆亡匿。语颇泄。辟阳侯闻之，归具报，上益怒。又得匈奴降者，言张胜亡在匈奴，为燕使。于是上曰：'绾果反矣！’使樊哙击绾。”

楼兰：典“刺楼兰”。《汉书-傅介子传》卷70：“介子与士卒俱赍（jī）金币，扬言以赐外国为名。至楼兰。……王贪汉物，来见使者。介子与坐饮，陈物示之。饮酒皆醉。介子谓王曰：'天子使我私报王。’王起随介子入帐中，屏语。壮士二人从后刺之，刃交胸立死。其贵人左右皆散走。介子告谕以'王负汉罪，天子遣我来诛王，当更立前太子质在汉者。汉兵方至，毋敢动。动，灭国矣！’遂持王首还诣阙。”

岁阳：《淮南子-天文训》：“阳生于子，故十一月日冬至，鹊始加巢，人气钟首。”《礼记-月令》疏：“十一月一阳生。十二月二阳生。”盛：极（表示程度深）。十一月冬至，阳气初动；十二月暮冬，阳气“盛动”。

磷缁：同“磷淄”。喻受外界条件影响而变化。《论语-阳货》：“不曰坚乎？磨而不磷；不曰白乎？涅而不緇。”磷：损伤；涅：染黑。缁：黑。《别崔潩因寄薛据孟云卿》（杜甫）：“如何久磨砺，但取不磷缁。”

苍梧庙：《史记-五帝本纪》：“南巡狩，崩与苍梧之野。葬于江南九疑，是为零陵”。《元和郡县图志》卷29：“郴州，桂阳。……蓝山县。……九疑山，在县西南五十里。”永州，零陵。……《史记》舜葬九疑，即此也。”

大意：志向高远的苏季子，身佩六国相印为啥迟？很早在幕府任职，还擅长古体诗。你这贤才埋没已久，俺生病常年伤悲。必须征讨叛将之日，也是要斩杀外敌之时。岁暮阳气刚刚旺盛，天子教化已长久“磷缁”。请为俺走进苍梧之野舜帝庙，望着九嶷山上白云恸哭拜祭。

诗意串述：这首排律6联。前3联惜苏不遇。像志向高远的苏季子，身佩六印为何迟迟？（苏秦佩六印很迟。你飞黄腾达咋也很迟。）你很早在幕府任职，还擅长古体诗。你这个贤才埋没已久，俺因生病常年伤悲。后3联伤时。卢绾（叛将）要征讨，楼兰（外敌）也要斩杀。（内忧外乱。）现在阳气初“盛动”，而王化久已“磷缁”。（正难压邪。）请你去桂州途中路经苍梧时，去圣人庙对着白云恸哭拜祭！

注：本诗所言卢绾或借指桂州叛将朱济时之类。参阅：《旧唐书-李勉传》：“（大历）四年，除广州刺史，兼岭南节度观察使。番禺贼帅冯崇道、桂州叛将朱济时等阻洞为乱，前后累岁，陷没十余州。勉至，遣将李观与容州刺史王翃并力招讨，悉斩之，五岭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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